周生生正想看看是哪個混球，可一擡頭，都是大家探究的目光，她只好訕訕地收起脾氣，撿起了地上的那團紙，拇指撫平上面的褶皺展開，上面畫了一個豬頭，她氣憤地揉作一團丟進垃圾桶裏。

南郁盯著那團丟掉的紙團看，半晌才收回目光。

運動會已經進行到了一半，8班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名次保持在前三名，於第二和第三之間浮動，第一自然是特長班的體育生們。

一到比賽時候，班上大半的人都窩在寢室裏打游戲，或者翻墻出去玩，老馬大範圍地搜索人，就差沒地毯式搜索了，周生生覺得自己還算好的，蹲在看臺上寫作業，時不時擡頭給長跑的同班同學們喊兩聲加油。

她正低頭算題的時候，一個戴眼鏡的瘦弱男生跑了過來，手裏拿著杯奶蓋往她手裏一塞，腆腆道：“有人讓我帶給你的。”說完人就跑了。

周生生還有些怔怔的，誰給她的？

目睹了這一切的劉多從跑道外小跑過來，雙手搭在看臺上的圍欄，沖她吹了聲口哨：“那個小男生送的？”

周生生搖頭，把奶蓋放在一旁：“他說有人讓他給我的。”

“屁！”劉多兩手抓著圍欄放松身子，“我看就是他給的。”

“可能吧。”周生生看了一眼奶蓋杯上印的紮著兩根鞭子的小女孩。

運動會比賽的時候主席臺都會有主持隊的人在那裏念口號給運動員加油，每個班的人都可以寫一段話上去讓主持人念，這時候，廣播裏忽然響起了周生生的名字。

主持人字正腔圓：“高二8班的周生生，天可崩，地可裂，我對你的感情不會變，加油！”

“哇喔！”

“兄dei，牛-逼！”

“牛氣沖天！”

底下爆發出熱烈的鼓掌聲和口哨聲，周生生目瞪口呆地看著地面，然後怔楞地看向劉多，後者笑得直不起腰，嘴裏還大肆誇獎：“我去，這兄弟誰啊膽子這麽大？”

周生生無奈扶額，不少人往8班的看臺區看過來，她拿書擋臉匆匆離開。

操場對面的靜心湖橋上，秦湛北用力地閉了閉眼，他就不該讓大皮鞋寫那一段話，寫的都是什麽啊？還天可崩地可裂的，真以為演還珠格格呢？！

四哥憐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加油！”生爺看起來不是那麽好追的。

秦湛北面無表情地把大皮鞋之前寫的那張紙全部撕碎。

這次的運動會8班勉勉強強拿了個第三，老馬心花怒放，一開心，連周末作業都免了，星期一的早自習還高高興興地來監督他們讀書。

周生生把吃完的粢飯團包裝扔到垃圾桶裏，坐下後想拿本書去陽臺讀，結果從桌肚裏掏出一瓶純牛奶和一個三明治，她訝然地看看周圍，問自個兒的同桌：“你給的？”

秦湛北嘲諷地開口：“我有那麽愛你嗎？！”

“······”

她問了劉多，劉多說不是，又問周堯，誰知他一把奪了過去：“正好，我還沒吃早餐。”吸管一插，包裝一撕，嘴裏塞了半個三明治進去。

周生生白他一眼，豬轉世！

接下來的一個月，周生生總能收到各種禮物，當然，早餐是不可免的，每天都變著花樣來，譬如體育課後桌上總有一瓶溫水，感冒難受時也會有藥放在上面······

她懷疑班上有個默默暗戀她的人，至於是誰，她不知道，也曾偷偷觀察過、蹲點過，但對方好像很聰明，懂得反偵察，沒一次讓她給抓住過。

轉眼，就到了聖誕節前夕，平安夜。

學校勒令不能搞這些有的沒的，但也擋不住大家的熱情，來學校的時候周生生把又大又紅的蘋果遞給劉多，送給南郁，又分了幾個出去，最後還剩下一個，她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放到秦湛北手邊：“兒子，賞你了。”

“呵！”秦湛北斜斜地勾起一邊嘴角，從書包裏拿出個包裝精致的蘋果丟給她，“沒良心，你爸爸給你準備個這麽大的，結果你給我個這麽小的。”

“屁！”周生生否認，“老板說這個最甜了。”

“我信你就有鬼了！”秦湛北嘴上說著，卻打開了蘋果包裝，直接往嘴裏送了一口，嗯，真的很甜。

周生生也捧起了那個又大又紅的蘋果，心裏跟蜜糖化開似的，被甜意蔓延。

冬去春來，劉多的畫作已經可以見人，南郁就更不用說了，藝術節再一次為8班爭光，所有的課程已經快要結束，像生物和英語已經進入了總覆習，周生生現在已經能考400以上了，只不過理科還沒合卷，她心裏還怵得很。

高二下的期末考試就是全市第一次統考，語數外物化生全部考高中課程，而且理科合卷，一道選擇題就有6分，丟不起。

最後幾堂課上，周生生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她回頭看一眼劉多，她正拿出清涼油往太陽穴上塗：“你這什麽？”

劉多用手扇風祛涼：“清涼油，淘寶買的。”

周生生也要了一點塗上，嘖，透心涼心飛揚，旁邊的秦湛北寫完最後一道題問她：“你這什麽？”

周生生一邊吹一邊回答：“淘寶買的清涼油，提神的。”

“······”

晚自習提前一節課下，值日生布置考場，其他人把書全部搬到實驗室的空地去，連書櫃裏都不能留，這次是按照高考模式來，墻上的文字畫作全部用白紙擋住。

這個時間校園裏十分熱鬧，小賣部人員爆棚，周生生本來還想去閱覽室看會兒書的，秦湛北把她拽到了食堂來吃夜宵：“你越是想考好你越考不好。”

“你咒我呢？！”周生生還沒來得及把書放進書包裏，拿在手上快掉了。

秦湛北把她的書拿過來，穩穩地拿在手裏，早就入座的周堯他們沖這裏招手，兩人徑直走過去，桌上放著些烤串。

大皮鞋嘿嘿笑：“要了劉多的假條出去買的。”特長生都有假條，因為要出去學習，隨時可出入校園。

劉多吃著烤串瑟瑟發抖：“我也挺怕的，早知道當初學文科了，特長生最好不要學理科。”

早就打算參加自主招生的周堯問：“為什麽？”

“理科需要時間刷題，文科只要記憶好考個350以上沒問題。”劉多隨便解釋了一下，懶得跟學渣廢話。

周生生吃了沒兩口就拿出小甘來繼續背書，被秦湛北一把奪過，狠狠地恨了她一眼，跟家長對不成器孩子的態度一樣，周生生莫名地想笑，乖乖地低頭喝粥。

喝到一半，她又想起了那個還在繼續送禮物給她的人，周生生擡起頭來，把嘴裏的粥都咽下去後問：“總是有人給我送禮物，你們就在我周圍，一次都沒看見？”

劉多搖頭，周堯表示不知道，大皮鞋低頭吃東西，四哥臉上看不出來，秦湛北完全一副不關他事的樣子。

劉多咬著烤串說：“不過我感覺我的東西最近少了，我想等到考試過後去查監控，看到底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敢偷我的東西。”

周生生用勺子戳著碗底若有所思，查監控······

周生生現在在20考場，說明她的成績位於中間，在三樓倒是能看見不少同班同學。

第一科語文九點開考，周生生做得一般，題目比平時的難，但沒關系，老師說要難大家一起難，她做到一半的時候考場有人被逮住打小抄，是古詩詞那部分。

剛一考完，廣播裏就開始集體通報違規作弊的人。

跟她一班的劉曉涵坐在她前面，收東西的時候轉過來說：“感覺這次好嚴啊！”

周生生點點頭，快速收東西去食堂，準備多留點兒時間出來覆習數學，數學不好不壞，考出來她沒什麽感覺，但第二天的理綜就不一樣了。

還沒做到兩題，她當場就想走人或者撕卷子，但還是耐下心來做，後面的時候心態已經快崩潰了，果然高一沒學的知識都會來找她還賬，物化生前三道選擇題她就不會，硬生生丟了這54分，還不說其他部分。

理綜合卷，對她這種只學了高二課程的她來說沒什麽高分希望，考完出來她整個人都是懨懨的，看見這樓都想往下跳，東西也沒吃直接回了寢室，逼著自己往英語書看。

她詞匯量不夠，英語考完和數學差不多，不好不壞。

考完試放三天假開始暑假補習，周生生回教室搬桌子收書，周堯問她考得怎麽樣，她什麽也沒說，眼圈有點兒紅，收了書立刻走人。

周堯奇怪地撓撓腦袋。

周生生從後門走的，不想在前門碰見很多熟人，她低頭踢著石子，不停地眨著眼睛，踢著踢著踢到了一個人身上，對方的褲子染上灰塵。

她停下腳步，看著夕陽投下拉長的影子。

秦湛北低著頭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子遮住光芒，她鼻頭一酸，強忍著沒哭出來，他伸出手怔在半空中，還是沒落得下手，啞著聲音問：“沒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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